贪泉

学期地狱中

【柒七】天下第一刺客


·强力ooc预警





伍六七睁开眼睛。

他看见窗户大开着,疏朗的月光一道道落在地板上,深夜的风慢慢吹来,让他浑身上下一个哆嗦——睡前窗户是关的。

床边放着的剪刀像手机那样“嗡”地响了一声,接着又是“嗡”一声,最后躁动不安地拼命摇晃,流星般划向房间的某个角落。

“扑街啊!”伍六七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,朝他那把半夜闹鬼的剪刀怒吼道,“你个剪刀还成精嘞!!”

他突然愣住了,因为墙角蜷坐着一个浑身淌血的男人……手里握着他的剪刀。

男人似乎是有点疑惑,抬起头望了望他,于是整张脸就这么暴露在过亮的月光底下。那是张血迹斑斑的脸,长发悬垂下来,被干涸的血块凝成一绺一绺,目光与他相接,也许是过于疲惫的缘故,反倒显得不那么凶狠。

“你是哪家的靓仔啊?”伍六七走过去,蹲在男人对面,拨了拨他挡在脸前的头发,“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?”

“……一杯水。”男人低低地咳嗽起来,声音粗砺喑哑,“不会耽误你太久的,我只是来要点水。”

伍六七依言倒了杯水来,扶着他,把杯沿凑到他唇边。对方开始只任由清水流下,后来喝得急了,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托住杯底,咕咚咕咚一饮而尽。伍六七看着他:“要不要再来一杯?”

“不了,谢谢。”男人礼貌地道了谢,用长刀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,却被一把摁了回去。

伍六七挑挑眉毛:“接着逃命?就你这样的身手,看你跑不跑得出这条街?”

男人轻轻地笑了: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
“不知道。”伍六七摇头,又眼尖地瞟到他腰间的令牌,摘下来正面反面看了几遍,“哦,现在知道了,你是玄武国第一刺客……柒?”

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,然后笑着说:“这也太巧了,我是伍六七,如果你们刺客喜欢叫单名的话,你可以叫我七。”

柒静静地注视着他:“你没必要告诉我名字,我从来不交朋友。”他握住对方的手腕,缓缓使力拨到一边,下一刻化作残影,纵身跃出窗外。

然而他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脚踝,狠狠一甩扔到床上,伍六七气喘吁吁地坐下来,仰面躺在旁边:“嘁,身体撑不住了还想跑,跑又跑不掉,你不就是个第一刺客么你又不是神,第一刺客也会受伤也会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男人不耐烦地翻身压上来,捂住他的嘴,两人贴得极近,同时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,扑在脸颊上手上像羽毛在挠。柒说:“再吵我就杀……”

“再吵你就干吗?”伍六七艰难地动了动脖子,发现压在身上的男人手脚软绵绵的,已经睡着了。

他逗了逗柒的睫毛,笑道:“第一刺客啊。”





伍六七靠着床打了一晚的盹,等到第二天晨光微亮,便拖着来历不明的刺客去找神医。

“这是我见过最恐怖的病人。”神医一边准备手术要用的器具,一边碎碎念道。

“怎么说?”伍六七问。

“哝,你自己看啊。”神医把刺客的上衣解开来,指给他看。心脏的位置缠着重重绷带,最外面还绑上了凑数用的布条,宛如一只五花大绑的粽子,尽管如此,血还是没能止住,一直渗到布条外面,才勉强凝结了。

“我去,这个这个……”伍六七结结巴巴地说,“这还能活?”

除此以外,刺客身上全是绽开的皮肉伤,在炎热的天气里结痂的结痂,溃脓的溃脓,血污爬满深色衣料。神医为他细致地处理伤口,柒昏迷着,神色却不很痛苦,只是在手术台上胡乱摸索,最终什么也没找到。

伍六七知道刺客在找自己的刀,上手术台前他好不容易将那把刀从对方手里掰下来。想想又觉得对不住,索性把手塞到对方手心:“别找了,你的刀我替你拿着,这里安全得很,放心。”

他本来是象征性地安抚一下,没想到柒一碰到他的手就紧紧握住,甚至还缓缓摩挲了一回指尖。伍六七皱了皱眉,要抽手回去,无奈对方力气大,又抓得紧,他竟是被钳制住了。

直到伤口全部处理完毕,全身换上洁净的绷带,柒还是没有放手。刺客仿佛堕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,耳边充斥着哭喊与尖叫,额头出了层冷汗。伤口的疼痛、内心的创痕,一切都难以忍受,他孤独地忍受了漫长十几年,居然在梦境里抓到一根稻草。

待他睁开眼,从梦中脱离出来,已是傍晚五六点钟,夕阳洒满了整个手术室。伍六七的手搁在他的手心,人却大剌剌坐在地上,举着手臂打瞌睡,口水流下一截。

柒后知后觉地放开手,结果对方失去了借力,仰倒在地上,揉了揉眼睛:“咦,靓仔你醒啦?感觉怎么样?”

“我没事。”柒摇头,满屋子找他的刀。

“被我收起来了。”伍六七嘿嘿一笑,“这不是怕你跑掉嘛,只要你乖乖听我的,我就还给你。”

刺客披上衣服,又拉起兜帽,于是他成为满室光辉中唯一昏暗的影子。他沉默一会儿,说:“这里并不安全。”

伍六七拍拍他肩膀:“安心啦,这里有我跟大保在,谁有胆敢动你。”

“不,只要有我的地方,都不安全。”柒执拗地重复一遍,转身面朝窗外,“总之,承蒙你的照顾,算我欠你一个人情,以后如果有困难,可以找我。”

“那你抓着我的手不放,这怎么算?一万个人情?”伍六七突然问,他走到对方身旁,自然而然地拉住柒的手,“承认吧,你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蠢蛋……可别给我乱开什么空头支票。”

柒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: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

“当然是留下来,在你伤好之前。”

刺客蹙起眉头:“但是……”

“柒哥~”伍六七毫不犹豫地摇着他的手,故意拿捏出嗲嗲的腔调,“可是人家好冷清好寂寞,想要柒哥抱抱嘛。”

柒:“……你赢了,赶紧闭嘴。”





柒住在发廊二楼,大保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一通对于伍六七随便往家里面捡人的吐槽,然后把柒的房间收拾出来了。

天气好的时候,刺客总喜欢倚在窗口发呆,外面蝉声轰鸣,绿浪和热浪交织,而他默默地注视白天的世界,好像从没见过这些热闹。

这只是表象,伍六七发现他偶尔会在二楼的楼梯口站着,手臂交叠放在栏杆上,看自己给客人们剪头发,墨镜夸张地遮住脸,仿佛来收保护费的大哥。

有天中午伍六七送走最后一个客人,照常接收到背后那道目光。那是光明正大的偷窥,他朝他招了招手:“柒哥,下来。”

柒也不问为什么,从楼梯上慢慢悠悠走下来了。他伤势已经大好,能走还能跑几下,但是行事失却了往常的迅疾,仿佛一把懒洋洋躺在阳光底下的钝刀,刀弧上流动着彩色光晕。

到了底楼,他问:“干什么?”

“给你剪个头发。”伍六七把他按在转椅上,咔嚓咔嚓动了两下剪刀,“你头发长得能扮鬼。”

柒不置可否,他本来不是在意造型的人,剪成什么样也不在意,反而是伍六七兴致勃勃地给他洗了头发,用夹子横七竖八夹起来,认真修剪。

他感到对方的指腹蹭过发顶,当然是无心之举,他却很有心,灵活的手指在发间穿来穿去,黑色的林间带入一阵阵细风,微微有点凉,那是因为手指是暖的。

他舔舐一下干裂的嘴唇,不动声色。伍六七剪完吹干,献宝似的掰过他的脸对准镜子,并且说:“给个好评?”

“丑死了。”柒如是说。





没过多久,刺客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阳光下的生活。踏出这一步无疑是危险的,冒着生命危险,他站在树荫下。

伍六七蹲在草地上,操控剪刀逗邻居家的小朋友玩。剪刀歪歪扭扭地飞舞着,像只扑棱翅膀的大蝴蝶,柒一扬手,它便脱离了伍六七的控制,划过长长一道银弧,落在他手里。

伍六七恼怒地过来兴师问罪,柒笑了笑,把剪刀扔回去,往后一仰枕在树干上:“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像?”

“像吗?”伍六七漫不经心地问。他瞥见邻家孩子转头开始满院子追小飞,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,拔了根草叼着:“可能在帅气方面,确实有那么一点像。”

柒不说话了,他一直带着种淡淡的安适的笑。

许多天来,由于幸运的眷顾,他能够度过一段平平常常的日子——远离无休止的杀伐,远离争斗,远离血腥。这样的日子甚至钝化了他的直觉,可他从来没有忘记,可能下一分,下一秒,他就要死在黑暗里,最强的刺客也会死,总有那么一刻他松懈了,就会像垃圾在垃圾堆里面烂了,这是毋庸置疑的事。

“帅这种事就算了吧。”柒生硬地转移话题,“说说你为什么救我?”这问题他想问很久了。

伍六七随口答道:“因为我好心喽,既然把你捡到了,总不能见死不救吧。”

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
“我想了解,刺客,究竟是群什么样的人。”伍六七说,“从小到大我总是好奇。但是了解了你,我又不敢确定,或许你跟他们不一样呢。”

“有什么值得好奇的?刺客,就是刺客。”柒蹲在他旁边,“杀人,拿钱,龟缩在黑暗里的胆小鬼,大家都一样。”

“你也一样吗?”伍六七挠了挠头,“为了钱,你会去杀人,即使他们过得清清白白,无辜到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?”

“我不会……尽量不。”第一刺客闭上眼睛,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那一刻血和影交织在眼瞳中,他不愿让对方看到洗刷不清的罪孽。

“我的父母就是被刺杀的,他们当了一辈子的老好人。”伍六七淡淡地说,“而那个人,当时号称天下第一刺客。”

柒的心里陡然一惊,睁开眼望着他。伍六七无力地摆了摆手:“肯定不是说你,肯定不是你……对不对,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,你一定也是。”

“不是我。”柒不知怎么应对才好,按着他的肩膀,笨拙地说,“相信我。”

伍六七抬起头看向对方,猝不及防地被滚烫的目光刺了一下。那双眼睛像是深潭,从相识以来便阴暗又自持,可一旦加入某种炽热的真诚,又是多么打动人心。

他扪心自问,怀疑过他吗?当然是有的。一见到柒,他就能笃定这人身上背负了成百上千条人命,混迹在这个行当,保持双手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但是他现在依然没办法把怀疑的话说出口。

“去喝酒吧。”他顺势勾住柒的脖子,“你能不能喝啊?”

“一点。”柒回答完,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。

伍六七清了清嗓子:“其实呢,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我相信不是你,靓仔你也不用为我担心。想这些有的没的,不如去海边喝杯酒。”

“你真的不恨那个人?”柒问。

“小时候我恨死他了,现在也是一样。但是我太弱了,做什么都无济于事。而肩负着仇恨,是没法好好生活的,”伍六七低下头,深吸一口气,“如果你诚心要做一个普通人,必须把仇恨忘掉。”

刺客把玩着手里的千刃,一语不发。他有些事情没说出口,他不愿让伍六七觉得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狠毒的人,或许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。

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了呢?柒自嘲地想。





“你要我帮忙找的那个人,他还活着。”小院里飘起一缕梅花香,冷淡的女声在柒背后响起。

梅花十三扬手扔过去一幅地图,“那人最近在地图标记附近活动,虽然销声匿迹很久了,不过听说有新势力找上了他。”

“我知道了,多谢提醒。”柒提起千刃,转身欲走,听见梅花十三有点焦急的声音:“你就这么走了?”

“不然呢?”第一刺客问道。

“我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骂你蠢?”她怒气冲冲地说,“你以前得罪的那些组织和仇人都在满世界找你,现在出去,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你是不是找死?”

“你说得对,如果他们一起找上门来,我保护不了他。”柒慢慢说,“我曾经那么贪婪地……靠近他身上的光,可是只有跻身黑暗,我才能守住光明。”

“所以你就要去送死。”梅花十三冷冷道,“我知道论单打独斗,谁也不是你的对手,但现在你面对的几乎是整个刺客联盟,你疯了?”

柒拉上兜帽:“混在这条道上的人都会死,不过是早晚的事,你我应该心知肚明。”

“这倒也没错。”她勉强笑了笑,“不过你说得那么坦荡,其实只是不想让你的事牵连到他吧。”

柒也不回答,只是说:“走了。”便消失在她眼前。

梅花十三叹了口气,看看柒消失的方向,又看向二楼熄着灯的小房间,自言自语道:“都是蠢人,也不知道谁更蠢。——要不要告诉那个衰仔呢?”





秋天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早,在下起绵绵雨的第一天清晨,伍六七起床,发现隔壁房间的刺客不见了。

他找遍了发廊所有的角落,最后承认柒的确走了,走得一干二净,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连根头发都没留下。

他怅然若失地坐在楼梯口,却发现旁边柱子上钉着一枚梅花镖。伍六七费尽力气把那枚飞镖拔出来,取下上面的纸条。

那是一幅玄武国地图的简笔画,中央打上一个红叉。背面潦草地写着:“他很危险,记得去找他。我先走一步。”

他将纸条揣进兜里,锁上大保J发廊的门,自己也不知道去干什么,清醒过来以后,才发觉自己到了一条劈波斩浪的船上,目的地是玄武国。

他比任何时候都惧怕上岸,并不因为对岸就是尸体遍地、血腥残暴的玄武国,而是因为怕上了岸,会听见他不敢听的消息。

半个月日夜兼程,他抵达地图上标记的地点。那是个荒无人烟的峡谷,高大的树木盘根错节,河流从断崖下喷涌而过。

这里很安静,超乎预料的安静,除了不断盘旋的秃鹫,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,鬣狗围猎狮子,蚂蚁围攻甲虫。……除了树下靠着的、瘦削又单薄的女人。

伍六七走过去,梅花十三闭着眼睛,睫毛微微颤抖,脸色像刷了漆一样惨白。

她听到动静醒来,只是木然地看了一眼他,把怀里抱着的盒子交出来,说:“你来晚了。”

“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他嗫嚅着,不明白究竟是对谁说抱歉,一遍遍轻声地重复,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“好了,好了,”女人看着他神魂无措的样子,不忍心再折磨他,“你没有对不起他。我也来晚了,事实上,没有人能追上他的速度,除非他自投罗网。”

伍六七懵懂间抓住了什么:“我不应该告诉他……”他愣了愣,瞳孔一缩,接着嘶声吼道:“我不应该告诉他!”
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梅花十三坐在地上,抱紧了膝盖,“他早就厌倦了,这些打呀杀呀,统统和他没有关系,却总是被迫去背负,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”

伍六七没有听到她说话。他把头埋在草地里,眼前柔和的光亮模糊成灿烂一片,眼泪不停地从脸上滑落,在草间积成小小的水洼。他只是感到冷,发抖,而且当意识到自己彻彻底底地失去柒的时候,他才既惊且惧地发现他喜欢他。

是的,他喜欢他,反过来也一样。

梅花十三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,但那天她极为耐心地等着伍六七哭泣。她没有掉一滴眼泪,刺客的身份不允许她掉眼泪,伍六七哭完了,就仿佛她也为他哭过。

过了良久,平静下来后,他打开梅花十三抱着的盒子,将属于柒的那柄刀握在手心:“其实,他有说过我跟他很像。”

“但是我没有注意,我跟他怎么会像呢?”他握紧刀柄,第一刺客的声音隐隐回荡在耳边。

——他们每个人,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,那我呢?

——我曾经那么贪婪地……靠近他身上的光,可是只有跻身黑暗,我才能守住光明。

峡谷里的风声变得不一样了,梅花十三敏锐地感觉到。伍六七拿到的仅仅只有一把刀柄,千刃的其他碎片,有的被梅花十三捡回来收起,有的却随着柒一同落入谷底的河流,被浪花飞快卷走了。

而此刻,伍六七抬起手,整个峡谷,确切地说是散落在整个峡谷中的残片,震荡激鸣起来,呼啸着割开凝滞已久的空气,顺着刀柄一路拼接,魔刀瞬时成形。

随着魔刀的出现,伍六七眼底迷茫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沉重,梅花十三看得清清楚楚,那是替人背负了什么的沉重。

“请问……你以前和柒是朋友吧?”伍六七声音嘶哑地问。

梅花十三点了点头。

“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,柒的仇家到底有哪些?”他把千刃插回鞘里,转身拉上了兜帽。





在峡谷里最后会面之后,梅花十三很少遇到伍六七。然而听说玄武国出现了一名刺客,每杀一人,都会在那人的胸口用刀尖写一个“七”字。

于是刺客联盟的人都叫他七。七也使用一把以气凝成的魔刀,不管目标的权势地位有多骇人,只要被他盯上,总免不了胸口被刻上字的下场。强大如斯,理所应当地获封天下第一刺客。

有心人发现了这位七的刺杀对象,无一例外全是上任第一刺客柒的仇家,一时间议论纷纷:七和柒是否是一个人?柒是否还没死?他到底想干什么?

而当年那些参与了围猎的仇家,惶惶不可终日地偷生,陆续迎来最后的审判。

只有梅花十三知道,如果柒能看见现在的伍六七走着他的老路,一定不会高兴,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劝说,无论对错,她尊重他的选择。

很久以后的某一次,她偶然遇上了伍六七。他正在海边一个人喝酒,夕阳落在暗淡外衣上,于是他成为满目光芒中唯一的阴影。天下第一刺客坐在那里,千刃和酒瓶丢在旁边,看上去像个落拓的流浪汉。

——“你跟他,的确很像。”她远远地承认道。

不管他有没有听见。







End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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